2007年2月25日 星期日

人生夢一場、而且也不長

我對香港電影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快速、矯情、一窩蜂。這大概和之前的殭屍片、功夫片以及大堆頭喜劇笑鬧片有關。休假期間看了幾部電影台放送的香港電影,老實說,讓我有很大的不同的感覺。在敘事的角度上,少了些匆忙,取而代之的是試圖發覺生活和生命的某種規則,也許還不算熟練,但已令人印象深刻。

其中,「大隻佬」討論的因果和呈現的方式,對於生命題材的探討頗深,只是電影的表現時間,有許多觀點只能點到為止。好比女主角明瞭自己必死的「果」,但與其消極地等死或怨天尤人,不如把它轉成歡喜的付出而將「果」又變成了「因」。又如大隻佬看到樹上的人頭,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。因果無法避免,難的是當下所種的「因」,才會衍生後頭的「果」。整劇透過幾個角色的生死,用鏡頭來表達因果的概念, 「僧」與「俗」的相互開示,也是其中相當精彩的地方。

「童夢奇緣」則是用了另一種方式來詮釋生命,很簡單的故事主軸,也不算創新的 (小孩一夕變成大人) 戲碼,再加上少少的演員。但有意思的是,這是一部讓人難忘的、簡單的、夢幻的電影。老伯在戲末的二段話尤為精彩︰「生命是一個過程,可悲的是它不能夠重來,可喜的是它也不需要重來。」「現在明白了還不太遲,未來是充滿希望的,哪怕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天,也要好好活。」

有兩個系列的電影可以相互呼應,一個是「康斯坦丁」、一個則是「駭客任務」。相較起來,這兩套作品對於生命甚至是宗教的探討相當大膽前衛,討論的深度能夠讓人咀嚼再三。

以康斯坦丁來說,結局有趣而耐人尋味。阻止惡魔之子現世的是撒旦不是上帝,讓康斯坦丁延長生命的也不是上帝,上帝什麼都沒做,祂始終安靜的不發一語。而康斯坦丁最常掛在嘴邊的是,「上帝不過是個愛玩的小孩,祂什麼都不做,只安靜的玩弄這些相信祂的玩具。」極度輕蔑、極度諷刺,他不相信上帝卻渴望上天堂。十分生動的描繪了大多數人的想法。而「駭客任務」所鋪陳和建構的意境值得另闢專論。其在因果和生命意義的詮釋上,幾可歸類為佛教電影。

笛卡兒的名言「我思故我在」,闡明存在的意義不是在肉身上而是精神上,哪怕你並不佔據實際空間,只要會思考就形同存在。很巧妙的和佛家所說的「五蘊皆空的」觀點不謀而合。這部電影從頭到尾都沒有佛學名相,也沒有佛像和宗教人物,講的卻是根本的佛法。人世間一切盡為幻象,即使如母體Matrix般善盡安排的『宿命』及『輪迴』,只要能擁有獨立思考、突破現狀的能力,就能達到反求諸己、明心見性的境界。好比劇中的Key Maker,雖然也受到『造物者』程式的安排,但他為了證明自己是有用的(天生我才必有用),不是一個該被消滅的程式,所以拼命抵抗Martix,想活下來完成他自認為的使命。和還沈溺在Matrix幻境中未覺醒的人們比對,Key Maker相較起來更像是悟出生命意義的人。

是亦夢,非亦夢,佛云應作如是觀。人生,夢一場,而且也不長。生命中一直都有重要與不重要兩件事,如果能夠花一點代價找到重要的事,那麼是非常值得的。一個年還沒過完,一個民歌時代的創作家,才見他又復出在螢光幕前,就突然傳出離開人世的消息。人生無常如此,在一邊傳頌「木棉道」的同時,試著想想在這個經歷的過程裡,是不是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?